偶尔会上,私聊随便,不一定回。

倾尘覆光||Dust And Light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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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景设定


第一章


第二章








第三章

 

 



“告诉我你的名字吧?”

“Jack。”

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,他坐在树上像个孩子一样摇晃着双腿。一会儿后,他低头,牵出一个微笑,温柔得能溺出水来,坠入阳光的巧克力色的眼眸里映着欢快。

“我叫Jack,父亲给我取了这个名字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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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ck醒来的时候,窗外几乎只剩下一片浓黑,月光晦暗,飘散在空气里的薄雾似轻纱般搅浑了原本清冷的月光,朦朦胧胧的光亮让Jack提不起精神。他本应该在这时候睡着,却又因为一种在心里弥漫的异样感觉而不得不睁开了双眼。

他感到不安。

这种不安的感觉与以往不同,不是如潮水般退涨无序,浅浅淡淡,而是像海浪突然一瞬间地冲上悬崖,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,也因此他无法平静下猛烈撞击着肋骨的心脏。他知道自己将整夜失眠。

房间里摇曳着昏暗的烛火,淡淡的黑烟随着烛光飘渺渐逝。房间里的布置因若暗若明的烛光在墙上映出可怖的黑影,像黑夜的爪牙带给人间的噩梦。

Jack注意到自己身旁并没有人,Hiccup不在他身边,于是这样不安的感觉更加深刻入骨。

“Hiccup......”Jack哑着嗓子,说出口的名字呼喊得有气无力,他口干舌燥,嗓子冒烟,像烈火中垂死的飞蛾。

他的呼喊似乎起了作用,像是回应他一般,房门被打开来,伴随着墙上晃动的黑影嘎吱作响。Hiccup的手里拿着一杯水,他推开门的动作小心而缓慢,很怕会吵醒Jack,但当他看见Jack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,变得大胆些。

他不想吵醒Jack,因为他知道对方正在忍受一种难耐的折磨。Hiccup不太难猜测到这一切是否和近来的种种征兆有关。他们在人间的日子不太安宁。先是几场未预料到的战争让Hiccup忙得焦头烂额,接着他注意到自己的魔法失灵。Jack也好不到哪里去,他最近相当虚弱,作为一名曾经的“信”,他能预感到神明的情绪,这样的预感直接牵连到了他,有时候他会发烧不止,有时候会在梦中胡言乱语。

“你太累了。”Hiccup转身关上门,在卧床旁边的椅子坐下,然后把手里的杯子递给Jack。

Jack接过杯子,双眼却是一刻也不离开Hiccup。他猜测着这预感是不是和Hiccup有关,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

就算他有这样的预感也无济于事,天命如此,惩罚终究是要降临在他们身上的。他只是舍不得让Hiccup跟着他一起遭罪。

因为一切本因他而起。

Jack本想试着说话,后知后觉自己的喉咙疼得厉害,口渴难耐。他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几口水,温热的液体滋润着他干裂的嘴唇。

“我不累。”Jack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这么嘶哑,所以他又清了清喉咙。“你还没睡?”

他旁边一片冰凉,被子看上去压根没动过。他可不认为Hiccup单纯只是出去接一杯水。他一定因为自己到现在还未入眠。

想到这里Jack忍不住自嘲。当初带Hiccup逃走的是他,发誓一辈子会好好照顾他的也是他。

Jack头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愚蠢而感到愧疚。他的确是自责,当初的自己居然自大到无所畏惧的地步。

“我总感觉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被带到地狱里去。”Jack本以为Hiccup会逃避这个问题,但他没有,他很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,绿色眼眸甚至沉寂如水。Jack知道他没有在撒谎,因为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Hiccup。

只是平常的Hiccup根本就不会回答这种问题,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,就像是Hiccup故意回避着他什么,这让他感到非常不自在。他知道从某种方面来说Hiccup只是不希望自己为他担心,但这样的事实一旦被猜测出来,Jack的心里甚至有了些顾虑。他认为不管遇见了什么他都有权利紧握住Hiccup的双手陪他共度难关,现在Hiccup却将这样的权力收走,他拒绝让他知道一切。

“你需要休息。”Jack决定暂时先抛开这些不管,他很累,Hiccup也很累,他知道思考这些无用的问题只不过让他们身心俱疲。他用不着对Hiccup刨根问底,他希望尊重Hiccup的每一个抉择,即使这样的抉择建立在隐藏好的表皮之下。

Hiccup伸出一只手覆在Jack的额头上,目光中终究带了些担忧。Jack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紧紧抱住Hiccup。额上的温暖让他刚平静下的心再次汹涌起来。他无法告诉Hiccup他们会有怎样可怕的未来,也无法忍受看见Hiccup因为自己坠入永无白昼的痛苦。在这一刻他是如此渴望这温情的目光能永远停留在Hiccup的双眼中。

他不想自己仅剩的一点温暖被黑暗蚕食。

“你还在发烧,比我更需要休息的是你,Jack。”Hiccup把手收回,为了强调,他特意又说了一遍,“我不累。”

“就当做是陪我。”Jack害怕他下一刻会离开,于是紧紧拽住Hiccup的手,“没有你我可睡不着。”

他知道Hiccup会同意,因为他也无法安于自己不在他身边的事实。

Hiccup没有说话,他只是站起身,从Jack手里接过水杯放在一旁的木桌上。“你得先让我把蜡烛吹灭,Jack,燃着蜡烛我们俩谁都睡不着。”

Jack顿了一下才放开手,其实他们俩谁都知道他们用不着睡着。

忽暗忽明的烛光终于被熄灭,随之跳动的可怖黑影也终于在黑暗里沉寂。Jack感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拉开了被子,带着一阵风,瘦小的身躯躺了下来,紧挨着他。

Jack侧过身,环住了Hiccup纤长的腰。Hiccup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眉眼间。只有在黑暗里他才能这样毫无负担地拥抱Hiccup,Jack不得不承认,有时他真的很害怕直视Hiccup的双眼,他害怕从那沉静而温柔的双眼中看到某些情感,比如失望,亦或是疲惫,即使Hiccup从没让他看见过这些,但他总在得寸进尺渴求更多的宽容与爱。

他的手向上滑动,紧贴着Hiccup的皮肤,细腻而温和的触感,带着细汗。逐渐,这只手探寻到了Hiccup的脸庞,他的轮廓,一切都是这么熟悉,他对Hiccup身体的认知程度甚至远超过了他对Hiccup思想的理解。他或许永远无法理解Hiccup的想法,但他永远能明白有些东西是他的肢体语言无法隐藏的。

他的手掌轻捧着Hiccup的脸,拇指摩挲着Hiccup的眼角。

瞧,他还醒着,就像Jack猜测的那样,他醒着,无法闭上自己的双眼。在淹没视线的黑暗中,Jack似乎无法感知到Hiccup一举一动,但那双永远都温柔而明亮的绿眸却在黑暗中,在Jack的脑海里成型,Hiccup身体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能够凭借自己的认知在黑暗里看透。他们早就不需要什么具体的交流,闭着眼睁着眼都是彼此的模样,黑暗或明亮也无法改变这一切。

于是在这黑暗里,Jack就已经能够感觉到,这一双他深爱着的绿眸在黑暗里静静地注视着他,一如既往地平静。Hiccup只是在默默承受着Jack带给他的触动,如同在模糊的记忆中他们分享着彼此的一切,将本不可能的感情印在心弦上。就这样,在无论的多久,以前,现在,又或者永远,每一次的亲密暧昧都能让他们心上涟漪泛起。与其说这是运气,不如说这是一种享受。沉默已久的寂静被打破时,初入心扉的人,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自己眼中的快乐。

“Jack……”Hiccup像是在叹息,他说话的声音轻轻的,有着Jack永远也学不会的那样的迷幻,Jack还觉得Hiccup的声音是一种毒药,他愿意听上一整天,一辈子。“我听见了那些传闻。”

“什么传闻?”他们远居深林,为的就是尽量避开不必要的麻烦。他们的一切消息都源自于病人口中的传闻。

“教廷的猎巫。”Hiccup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力而沉稳,只是呼吸却有一瞬间的慌乱。他想不通教廷近几年来的变化,也无法判断皇室对于教廷的态度。教廷的势力在以疯狂的速度扩张,先是明目张胆地私吞国库,到现在的猎巫行动。女王从头至尾都不曾有过一声抗议或对此采取什么措施。她就像看客一样在观众的高台上默许这一切的发生。

Hiccup在害怕。

Jack很清楚,即使Hiccup艰难地想要掩饰起来——这太难了。并且他知道Hiccup在害怕什么。

关于猎巫他也听到过一些传闻。一种以极端而不可反抗的可怕方式对平民百姓进行折磨——只因为他是他们口中所说的“会巫术的人”,也只因他在某些方面表现出了异人的举动——或者,显而易见的,陷害。对于懂得明智保身的人来说,这是个除掉他们所憎恶之人的好机会。于是整个王国都沉浸在一种恐惧的氛围中,每天都有大大小小十几人或几十人遭到教廷的可笑判决,人人都在害怕有人将他们推入深渊。

为什么教廷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起了猎巫行动?在这个水深火热,国家危在旦夕的时刻?

Jack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事实,Hiccup很聪明,恐怕他在了解事情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。

所以他会害怕,因为他也预感到暴风雨的来临。这注定是一场狂风暴雨,将他们卷入暗无天日的漩涡,任凭他们在狂乱中窒息。

“我太担心了,Jack。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死去。”Hiccup的语气低沉而缓慢,“他们曾是由我们,我们的父亲创造出来的生灵,他们信仰我们,但现在这样愚昧无知的信仰却在夺去他们的生命。父亲怎能忍受这一切的发生,我——”

“你……”Jack打断了他,他听得出来Hiccup的烦躁。“你现在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好吗?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一阵沉默,然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
他累了,Jack想。

“好吧,你总是对的……”Hiccup终于妥协,“你知道这样的时候总让我想起什么吗?”

“想起来一个关于眼睛的谜题吗?”

他没有在开玩笑,Jack又一次被Hiccup的思维折服了,深深的,这也是除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之外Hiccup身上最吸引Jack的地方了。Hiccup的思维总是这样,让人完全猜不透,上一秒他还会絮絮叨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,下一秒又能沉浸在回忆里。他的思考方式是和Jack完全不一样的,Jack喜欢一根线思考,而Hiccup让人看不透——虽然大多数时候的他是沉稳而温和的。他喜欢注视Hiccup的双眼,即使有时候会害怕,但也改变不了这双绿眼睛是多么美丽的事实。正因为如此,他才更愿意珍惜凝视这双眼的每一分每一秒。Hiccup的眼睛绿得令人心碎,当Jack注视着他们的时候,又毫不怀疑自己仿佛踏入这世上最幽深的绿林,当阳光淋进那片幽林,Jack几乎快要窒息,纯粹的绿色泛着金,典雅而深沉。在没有阳光的时候,那片绿林里总是蒙着雾,让人丝毫看不清Hiccup的内心,却又无时无刻不被这样虚幻的美丽所迷醉。这双眼,就像一个美好到泛滥溢出的童话故事,但没有一个人能看透结局。

他深陷在一个叫做Hiccup的谜题里。

“关于你。”

“我?”

“我们刚见面的时候,Jack。你是那个能让我安心的人。”Hiccup似乎是轻笑了一下,“你总喜欢对我说别担心,就好像这么做了我就真的能安心一样。好吧,确实,我安心了。Jack,你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就像是魔法。”Hiccup轻握住Jack正摩挲着他脸庞的手。

Jack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涩,他总是承诺一切都会变好的,但事实?事实不过是在狠狠嘲讽他,将他所谓的安慰撕成碎片。Jack从不认为自己的话语带着什么魔法,不,是绝对没有。一切都只是托词。但Hiccup从没让他失望,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着他。

想到这里时,酸涩感慢慢被一股暖流所代替,那一瞬间,Jack甚至觉得拥有了Hiccup,他就拥有了一切。

Hiccup是他的一切。

“睡吧,Hic。”Jack咽了咽喉咙,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。“安心地睡个好觉,我就在这儿。”

天还会亮的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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